旖旎風光

1940年代，黎國祿在越南河內羅鑄街42號開設了一間專業畫室。如同時代的許多藝術家一樣，他為印度支那藝術家合作社的拍賣廳供畫；這是一間由埃瓦裡斯特·瓊奇爾（越南河內美術學院創始人之一及院長維克托•塔迪厄的繼任者）創辦的拍賣行。約瑟夫•恩桂波提在陳文瑾的協助下，負責策劃並確保拍賣作品的水準。黎國祿常被引薦為河內美術學院漆藝系第12屆畢業生（1938-1943年），這其實略有偏差，因他也同時涉獵其他藝術體裁。

畫面左側前景矗立一株紅花玉蕊，為開花常綠小喬木，罕見於漆畫體裁。初生的細碎嫩葉點亮了遠處越南宮殿建築群。畫面右側，幾棵芭蕉樹冠佔據了主要位置——一棵為高大正面近景，其餘為沿邊緣零星排列的小棵遠景——均厚髹填嵌金漆。兩種樹木將整個構圖收緊圍攏。

遠處隱現一處村莊。寬闊的河面上散落各式船艇：有的停靠在碼頭；一艘正迎風揚帆。中間的竹林遮蔽了河岸沙浜。所有這些都在提醒我們自然的力量。畫中可辨識的人物都可忽略不計。然而，村裡晾起的衣物又在暗示觀者人類的存在。

遠處，一團濃霧從天而降，籠罩著整個畫面。

漆的顏色刻意以超現實的風格，取朱砂紅為大地，黑色為水。黎國祿完美運用漆的啞光及亮面展現畫面虛實景深，與莫里斯·鄧尼斯（與保羅•塞呂西耶、保羅•高更同為納比派創始人）的學生阿利克斯·埃梅使用的技法類似。和埃梅一樣，黎國祿拒絕藝術性模仿，無懼鮮豔的色彩與誇張的造型。他構築了自己的符號象徵體系，提倡萬物有靈論。

除此之外，黎國祿在1940年代完善了自己的技術，被譽為越南漆畫技法最為卓絕的漆藝師之一。

仔細觀察：在前景和中景部分，黎國祿保持了彼時的標誌性風格，以單色平塗和銳利的線條描繪。然而，在背景中，他則以半透明和漸變層次渲染，探索柔和色調的運用。藝術家將顏色混合疊加，直至呈現的風景看起來不再像漆畫，卻好似一幅水彩。

有鑑於此精妙世界難以捉摸，不可言狀之無常形，藝術家所表達的，正是對當下霎那之美的珍視。


讓•弗朗索瓦•于貝爾
資深越南藝術專家